开裆裤和“犯人”头
生儿子产后出院的那天,我妈拿了块小花被子,旧棉布的被面,里面是自己“夯”的薄薄的丝棉,她手脚麻利地将外孙像包抄手一样包了个轻巧暖和的“蜡烛包”。刚到中国10天的法国爸爸当时就看傻眼了,拿着相机拍了好多照片,那一年的圣诞节贺卡也是用这照片自己印的,一个包在花布“蜡烛包”里的大胖小子在许多法国人手里被传看着,他们感兴趣的是那种包孩子的方式,瞧瞧,这些中国人!
渐渐地,中法两国对待孩子的不同方式成为一个混合家庭的分歧。满月酒喝完,我找了一个儿童服务公司来给儿子剪了头发,一个光头小子愣头愣脑地出现在我们面前。法国爸爸在初一分钟的惊愕之后,怒气冲冲地对着我大叫:这就是你说的专业理发师?你觉得好看吗?他们把我的儿子变成了囚犯!
我安慰法国爸爸,儿子还是个婴儿,他不懂的。
你以为他小,他就没有审美?你以为他小,你就有权利羞辱他?
得,一个婴儿的头发,再说下去就要成为两个大国的政治观念之争了,我只好闭嘴。但我妈不理这岔。她每天都用生姜熬水给小“犯人”洗头,直到今天,她只要看到外孙那一头浓密的头发,就会得意地说,都是小时候我给他洗得好。
我得承认有些时候法国人对我的洗脑也是成功的,转过身来换成他们的眼光后,会发现一些过去习以为常的中国习惯,确实是有些让人红脸。比如说小朋友穿的开裆裤这件事。
上世纪90年代的末期,即使是在上海,婴儿的裤子都还是只有开裆裤。没有人觉得奇怪,我们小时候大概都是穿开裆裤长大的。城里的孩子斯文些,小屁股上包个尿布兜;乡下的孩子更野性,大冬天也光着屁股,内急了就地一蹲随时解决问题。
如果说“蜡烛包”是可爱的中国情调,“犯人头”接近了敏感的人权问题的边缘,那么开裆裤这事就碰到法国人的底线了。羞耻和教养,卫生和健康,个人行为和公共道德,文明进化和原始习俗,开裆裤这事,这些高度都够得上。虽说都是异国生活习惯,在法国人民眼里,习惯也是被分为了三六九等的。
孩子们小的时候,所有的婴儿服都是在法国买的。那设计简单也方便,两条裤腿上一排排的扣子,换尿布时解开就是了,还不会冷着肚子。这样的婴儿服现在国内到处都有卖的了,说明中国人民跟随先进文化的脚步还是很快的。
前些日子在上海的报纸上读到两则有趣的新闻,一则是一个法国人在复兴路自己的老洋房里开了个咖啡厅,每天有年轻的外国男女在阳台上喝酒,卿卿我我,惹得周边邻居中国老住户们很不习惯;还有则消息是在小区公共绿地的草坪上,有对法国青年着比基尼在晒日光浴,让许多中国人都觉得不好意思路过。
法国人聚在一起说起这事,都没觉得自己有什么过分,这也是他们的生活习惯的一种。我也不觉得过分,相比起夏天的欧洲海滩,他们在中国的身体裸露尺度已经很含蓄了。说实话,在海滩上看着那些西方女人赤裸的胸我早就没审美了,常常是越不好看的越要晒出来。习惯要分成三六九等对谁都一样,同样是露体,我真是同意中国的开裆裤是个不文明的习惯,但也不能说所有海滩上的法国胸脯都能称为性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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